一听这话，宣洛赶忙拒绝，

“不了吧，我什么都不懂，见了人家说什么呀，不要不要。”

温斯贤笑她拿不出手，也没多劝，便放了宣洛提前离开。

走出酒店，宣洛撇了撇嘴，本来现在她手上的资源就让人忌惮，人脉交际方面再锋芒毕露，难保温斯贤不会做下一个苏浓，趁她羽翼未满痛下杀手。

唉，生而为人，要想出头，就得先学会低头啊。

北风刮过来，宣洛瑟缩了一下，掏出手机，想叫辆车。

“宣洛。”

“诶，宁远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
说话的工夫，宁远已经冲她走过来，顺便脱下来自己的风衣，

“我送Yusa过来，助理嘛，就是保姆、司机、管家，深秋天凉，披上吧，对了，七七呢？”

“谢谢，七七我同事安琪在帮我照顾。”

外套上还带着前一个人的体温，一下就把凉意挡在了外边，宁远帮她翻了翻衣领，

“上车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“嗯。”

宁远家庭条件不错，虽然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摄影师助理，但已经在北京有房有车。

上车后，宣洛看到中控台上有一台相机，还带着防水罩。

她恍然记起来，这是2014年，水下拍摄神器Gropro7和Gladius水下航拍器都没有发明出来，可鲛人主题免不了要水底拍摄，完蛋，难度又涨了一颗星。

“这是你的吗？”

宁远侧目看了看宣洛拿起的相机，

“你可以打开看一下，我最近考了潜水员二级证，照片是昨天刚拍的。”

相机里的照片多以海洋生物为主，光线投射到海水中，在生物的美丽外壳中折射出色彩斑斓的玄奥光芒，印刻出如梦似幻的水中世界，美妙的很。

还会潜水，这宣洛以前倒不知道。

“我如果想潜水拍摄的话，可以做到吗？”

“你？好啊，你是模特，身体素质应该不差，稍加训练，带上潜水装置，潜到几十米应该很容易。”

“不，我说的是下水拍广告，要带妆，穿并拢的鱼尾，不能穿潜水衣也不能带任何破坏美感的潜水装置，包括水肺或者潜水面罩。”

“你说……什么？”

宁远皱了皱眉，反应了片刻仍觉得自己听错了，不带装置也就算了，两条腿还要绑一起，真当自己是美人鱼？

看到宁远的反应，宣洛表达的稍微委婉了一些，

“我也不需要潜很深，能够有海洋生物互动就好了，鱼尾穿上腿也可以动，我之前刚学会游泳，游的还不错。”

宁远看着她，会游泳就够了？

“不行。”

“这次大片拍摄对我来说很重要，我想多少试一试嘛。”

“你可以去海洋馆，里边有各种海洋生物。”

这个宣洛当然想过，可是方寸之间再怎么经营也比不了自然界的鬼斧神工，况且苏浓一定会选择海洋馆拍摄，宣洛本来就是处于弱势的，如果不能打破桎梏，走出舒适区，她又凭什么咸鱼翻身，逆流而上呢？

“我想试一试。”

“试？海洋生物集中存在的深度为水下15到30米这一区间，普通人一般不借助任何工具的话，大概能潜水10米左右，潜水的深度越深，水给身体的压强就越大，当潜水到10米左右的时候，压强大概在10^5帕斯卡，相当于一个标准大气压，再向压强增大，就会产生不舒适感，再者，不携带水肺，闭气时间也是一大问题，你想试，完全就是无知者无畏，我敢保证没有摄影团队会答应你这样的要求。”

宣洛抿了抿唇，看着宁远的侧脸试探的发问，

“那你呢？”

宁远心神乱了一下，仍是摇头，

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比其他人更加漠视你的生命？”

宣洛一笑，

“你想的太严重了，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，活着和胜利孰轻孰重我很清楚。”

宁远不言，宣洛表情严肃了一些，

“那这样，你就把我当成拍摄对象，这就是我们的拍摄任务，不要再试图说服我放弃，而是跟我一起想办法把这件事变得可行。”

这个世界，她一无所有的回来，一砖一瓦都得自己真刀真枪的拿到手，她比任何人都爱惜生命，也比任何人都豁得出去。

见她如此执拗，宁远直接调转车头，驶向了海洋馆。

真的穿上美人鱼鱼尾趴在池边的时候，宣洛觉得自己想的确实不太全面，这衣服穿上她跟本没法走路，只能狼狈的滚到池边，虽然学会了游泳，但这跟游泳池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，淡蓝色海水中穿梭游弋的鱼群让她眼晕——这还仅仅是一个海洋馆的表演池，比之沧海不过一粟。

“现在知道了？就算是在海洋馆拍摄也绝非易事。”

宣洛并不理会宁远，目测池岸距离水面有两米，垂直如水依靠重力下潜会省时省力，她训练过腹式呼吸，憋气可以憋到三分钟以上——

“宣洛！”

宣洛双手按住池边头部向下一跃钻进水面，宁远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只看到黛蓝色的尾巴摆动一下，倏的消失在水纹中。

跃入水中的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艰难，下潜似乎也很轻松，感受着鱼儿擦身而过的美妙感觉，宣洛有些兴奋，她甚至可以摆动手臂和尾巴在海水中自在穿行。

宁远看着水中宣洛欢快的身影，按理来说动作越大消耗体力越大，闭气时间也会越短，可没想到她的闭气能力和体力都这么强，不得不承认，如果按她的想法下海拍摄，那一定会唯美得摄人心魄。

如果成功，那不是一个人的成功，而是一个团队的造化，哪怕鸡犬也能够升天了。

“怎么样，可以考虑接我这活了吧？”

宣洛套上游泳圈浮在水面抹着脸上的水迹，墨色的长发贴在脸上，曜石一般的的眸子清澈而真诚。

这还让人怎么拒绝？

“好吧，承认我小瞧你了，明天我去《Vogue》递一下辞呈，之后再陪你训练。”

“你要辞职？《Vogue》不许助理接活吗？”

宣洛皱了皱眉，按理来说摄影界可不会有这种不人道的规定，如果真有的话，宁远大概也不会恋爱脑到放弃事业吧？

“不，我之前就开始计划自己做工作室了，这也算是一个契机吧，你是我接的第一笔生意，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再劝你放弃了，给你拍好了，我的招牌也就亮了。”

那这么说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，宣洛翻身钻进水里又游了一圈，前世她在一无所有甚至了无生趣的时候嫁给宁远，一直觉得自己与他不配，如今能够并肩合作，竟显得不真实了。

海水涌来，冲散了眼底的温热。

回到家里，七七已经睡着了，宣洛轻轻换下衣服，走进浴室去冲澡，短短十分钟而已，再出来手机里竟然有五个未接来电，都是素简打来的。

能有什么急事？

宣洛将拨了回去，在听到素简焦急又歉疚的话语时候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
商业聚会少不了内外应酬一番，顾岐寒得以脱身之时已经是凌晨，他向来不喜欢睡酒店，便没有在四季就寝。

回到家里，顾岐寒摸出磁卡准备开门，举止间透着微微的醉态，醉酒，却不失态。

“咔嗒。”

锁扣打开，顾岐寒推开大门，余光不经意瞥到墙根处的身影。

“宣洛？”

顾岐寒偏头看了看那个身影。

宣洛缓缓站起身来，其实她也没想好该不该来见顾岐寒，更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，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，她就是觉得该给顾岐寒交代一下。

“顾先生，关于项链的事情，我想我应该给你个解释。”